第 83 章-《窈窕美人(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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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滢认认真真道:“我很好骗的,人喝了孟婆汤,或许眼睛也会花,可官家不行,你一定要等在那里,等着我来找你,然后一眼将我认出来。”

    圣上的手一顿,这样的话似乎是笃定她一定会比自己活得久一般,不过他确实也是这样想的,自己长她那么多年岁,山陵早崩也是常事。

    “算啦,”云滢忽然意识到自己说这些很无聊,她从圣上的怀中起身,懒懒地转到了另一侧:“我听长辈们说,过奈何桥是有时辰的,过了那个时辰便投不了胎,郎君别在那里等我,那样太寂寞了。”

    传闻中黄泉两岸开满了曼珠沙华,又说奈何桥下鬼魂累累,如果圣上真的很早离开她,她也不会想象到圣上会在与尘世奢华相距如此巨大的地方孤寂地等了她好多年。

    “如果真有那么一日,我不会叫郎君等我太久的。”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渐渐发出那种令人哭笑不得的绵长呼吸之声,然而圣上却被云滢的一句醉话拂得心绪纷乱,他低头看向已经睡着的女子,哪怕她有可能说的只是一句醉话,也叫人感慨莫名,轻轻地在喝醉了酒的妻子颊边印下一吻。

    “好了,朕一定会等你的。”他望着妻子恬静的睡颜,忽然有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了她的脸上,滑入绣枕消失不见:“阿滢的眼睛是天底下最好认的了。”

    ……

    云滢翌日醒来的时候圣上还躺在她的身边,她用手覆住眼睛,稍微按揉了一下周围的穴位,她看圣上睡得还好,强忍着额头的疼痛,抚着头蹑手蹑脚地下榻,却被皇帝捉了个正着。

    “七郎怎么会在我这里?”

    云滢略微有些吃惊,在她的认知里,圣上这个时辰不是在见大臣就是在批折子,她平常就容易睡过头,如果说睡过了早朝,似乎也没什么稀奇的。

    “是今天事情少,还是郎君惦记我,所以早早回来了?”

    云滢略有些惊喜,但是她看着圣上眼中清明里略带的戏谑,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那般看着我做什么,官家昨夜把人灌醉的帐,我还没有同你算。”

    “朕今日便没去上朝,”圣上悠闲地撑起身子,向她展示她昨夜的所作所为,云淡风轻道:“都将朕伤成这幅模样了,娘娘觉得是谁该来算谁的帐?”

    云滢的头“嗡”地一下,像是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那一点酒意瞬间都没了,皇帝不上朝,和皇后一同睡过头,这可比她一个睡过头要严重得多。

    偏偏圣上又来逗弄她:“朕又不是铁打的,被你这只狐狸精吸了元气,哪里是一日半日能缓过来的,总得卧床休养一阵,才好继续供着你吸取天子的元阳。”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云滢的唇角,那里柔嫩的触感叫男子心猿意马,却叫云滢的脸都白起来了。

    “七郎,你真的没上朝?”云滢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她的手指陷入自己的长发中,紧紧握住其中一股,神情比昨夜醉酒的时候更加委顿:“那官家派人到前朝说了没有?”

    “朕夜里饮酒睡得沉些,晨起也醒不过来,”圣上一本正经道:“你昨夜又是俯低下去服侍朕,还叫朕爹爹,要朕叫你心肝,说喜欢朕,又是说将来要给朕殉葬的,弄得朕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陪着你一道精疲力竭,到了天亮才睡下。”

    圣上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坦然地与云滢对视,然而当他看见云滢的眼睛里慢慢有眼泪的时候也不免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他披衣起来拭掉她的眼泪,收起那些玩笑话。

    “怎么就招惹到娘娘了?”圣上这个时候也不好叫宫人们进来服侍,只好叫云滢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慢慢询问她是怎么回事:“朕原先不也是这样服侍过阿滢的吗,要是娘娘不愿意,以后咱们再也不这样的了,阿滢快别哭了,你哭起来不会更头疼吗?”

    醉酒的人喝得没了记忆还好些,这都不算什么,但如果是旁人在一旁不断地提醒,帮助这个醉鬼回忆,那就另当别论了。

    阿滢这般面皮薄,夜里喝多了当然没有束缚,但是现下却是一点事都受不了了。

    云滢的头当然是疼的,但她倒不全然是因为自己疼,“我耽误七郎处理大事了,美色误国,这可怎么办?”

    圣上这才反应过来她害怕的是什么,轻笑了一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指望你起身服侍朕这辈子是没什么指望了,早上朕起身的时候阿滢还在拽着朕的衣袖不肯叫人走。”

    “然后朕就把那身衣裳脱给了阿滢抱着睡,到前面去上朝了。”圣上漫不经心地捋了捋她的长发,云滢的头发最是厚密,光滑水润,要是被她揪下来一截也叫人痛惜:“朕回来后哄着三七玩了一会儿,把他累睡了,这才来陪阿滢午睡。”

    圣上伸手将床帐撩开,叫她瞧见外面天色:“如今正是咱们两个素日歇晌的时辰。”

    云滢听圣上这样说,心才放下来一半,她喝完酒之后,对一些事情根本就不记得了,只隐隐约约记得圣上是拿来过几本原先已经被下令禁止她看的图册,叫她念来着。

    “七郎之前不是不许我看那种讲述男女之情的书么。怎么自己私底下藏了这么多?”云滢不敢置信道:“七郎总不会都读过吧?”

    皇帝原先觉得这种书把她带坏了,总有许多手段对他使,没想到私底下都是藏着掖着的,到了她喝醉的时候才拿出来叫她念。

    她逐渐想起来好些,恍然大悟,“我为什么叫郎君爹爹,那不是因为你给我的书里就是叫我一边捧着叫你尝,一边……”

    “阿滢这个时候一定是饿了的,”圣上白日里说起这些多少有些尴尬,他将云滢的眼泪都擦干了,递了一杯茶给她润一润喉咙:“你这身子当真经不住折腾,稍微碰碰便要睡一日的。”

    云滢本来也不是很想回忆昨夜的自己,她饮毕茶后,见外间内侍在这个时候摆膳也觉得不好意思,她坐在床上与圣上闲谈:“郎君是怎么把三七哄睡的,你也教教我,他中午总是不睡,叫我头疼。”

    皇帝神态自若道:“朕给他念了一会儿折子,问他该怎么办,这孩子刚在乳母那里吃够了,自己便躺在床榻上睡着了。”

    小孩子也是懂得父母之间差别的,圣上虽然待这个小儿子很是疼爱,但也只是相对于其他君主对待自己的长子,并不如云滢那样温柔慈爱,他念的都是些文臣们写到书简上的拗口文字,有些文字三七听懂都费力,更何况一个话都说不清的小娃娃被父亲问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就算是不想睡也会阖上眼睛,逃避这个试图逗弄自己的严父。

    如果三七大一点之后,再更聪明一点,知道他爹爹身上那种难闻的气息叫做酒气,就知道这个大人是酒后在拿他寻开心。

    “后来朕又叫他坐在身上从福宁殿绕了一圈,抱着他掂了好几次,他咯咯笑了好一会儿,估计也累了。”圣上面上略有笑意:“带孩子确实是一件体力活,朕收拾他一个就已经觉得自己有几分疲累,平日里阿滢要照顾朕的后宫与皇嗣,不知道要有多辛苦。”

    云滢叹了一口气,捂住自己的脸,觉得今日乳母见到圣上这样的好兴致,恐怕也得吓一跳,回头让岫玉拿些金银首饰赏给她才好,“七郎不用把功劳往我的身上揽,您的这些旧爱照顾起来一点都不费力,就连三七我管得也不比官家多上太多,您何必觉得我辛苦呢?”

    她平日里不算太忙,嫔妃们的请安虽然没有免,可也不如秦庶人在的时候那么勤,有时候皇后起晚,还会有宫人去告诉嫔妃们,叫她们先回去。

    吃穿用度都不必管太多,自有内廷按例发放,云滢每个月核对账目,几乎也没有什么出入:“七郎忘了,这宫里叫人操心的事情还在后面,柔嘉和延寿过些年就得寻驸马,总得晋一晋她们生母和养母的位份,还有把封地封号定下来。”

    “不过好在两位公主年纪相近,我想着将来咱们叫内侍们在汴京城附近的忠厚人家里寻一些合适的郎君进宫,叫公主们隔着帘子相看,倒也能省一回事。”

    国朝的规矩在一定程度上杜绝了外戚干政,驸马的家族可以通过公主获得荣耀和地位,但是却无法获得权力和施展才华的机会,因此大多数公主的郎君在她们本人看来并不算如意。

    这一点云滢也没有什么办法,世情家规如此,皇帝也不会愿意自己将来的女婿对朝政指手画脚,那些有才华的读书人与世家大族视与皇室联姻如入虎穴。

    因为公主入门,根本不会遵守婆家的规矩,譬如燕国长公主的驸马,与燕国长公主和离之后,反而在外面过得更加逍遥自在。

    至于那种没读过书的农人,虽然能诚惶诚恐地伺候公主,但与金枝玉叶的公主也谈不到一块去,也是另外的一种悲哀。

    “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但朕看来,偏偏是朕的女儿才最不好嫁。”圣上想想自己的孩子最大的也不过五岁,不由得感慨万千:“反倒是三七,他将来是要继承朕的位置,在姻缘上相对而言也能快活一些。”

    云滢想了想,觉得这也是,不过她笑着斜睨了圣上一眼:“神宗皇帝一位皇后,先帝有两位皇后,七郎有三位,您的儿子要是有四个五个,那倒是真快活,陵寝里面都放不下这么多人。”

    “小醋坛子,今天怎么又想起拿这桩事来揶揄朕?”圣上心下微动,握住了她的手,“要是有来世,朕一定等着阿滢,等你来的时候再娶亲。”

    云滢不知道昨天晚上她念的话本里有没有这段剧情,只是嗤然一笑:“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下一世说不定便是我做男子,我是要在上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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